拾义被扰的心烦,跳下来一步到门前,向外望去,只见十数丈外一个裹着白纱的女子,正在掩面嚎啕。月影下,面目虽不甚清晰,那哭声却是一丝丝的直灌进耳朵里。拾义心道:“却是谁家的女子?”大步过去,到女子跟前,问道:“你是哪一家的?可认得我!”
那女子正在伤心,忽听的问,猛抬头直觉一股罡气逼的眼睛难睁,待要逃走,却是半步移动不得。原是被拾义身上的罡气所摄。那女子扑身,不由跪倒在地,只管掩了面哭泣。原来这拾义虽已三十五六,却于儿女之事并不知道,所以如今还是纯阳之身,便是遇到些邪祟污秽之物,也不忌讳。倒是那些个只在暗地里行的,远望到他都惟恐避之不及,却是惧他身上的那股子罡气。
拾义不知这些,高声道:“你是谁家的女儿,这半黑不黑的时节只顾着哭,谁知道你的爹妈是哪个?”那女子兀自呜咽不止,稍稍平缓些,慢慢说出一段话来……却是离这紫荆村二三十里地的一个村里,有个大财主,名唤吴有德。家里好田千亩,家财万贯,养着成群的骡马,满山的牛羊。这吴有德却是个心善的人,一辈子修桥补路,捐庙立佛的好事做的数不胜数。人都称他为“吴大善人。”
这吴大善人自小收养了一个叫灵姑的丫头,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灵姑打小聪明伶俐,却是招人疼招人爱,模样儿也俊俏。再大些把那女儿家的女红针织都学的精巧,村里人没有不夸的。又读过些书,那吴大善人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没人时常常抱着灵姑又搂又亲。长到十五六岁,更出脱的西子貂蝉一般的样貌。
女儿家大了,少不得有提亲的来。这吴大善人便有不舍,心道:“没道理我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却便宜了他们?况又如花似玉一般!”每每有媒人上门来,吴大善人总是说“女儿还小,不急着出门”等婉言推拖。
起初,灵姑并不放在心上。只当是养父疼爱,便在心里十分的感激。时间一长,次数一多,灵姑便咂摸出一些滋味来,又不好当了面问。自格在心里是愁了又愁,又没个悌己的人说。却是到了中秋节前两日,吴大善人指使着人杀猪宰羊安排酒菜果蔬等一应过节之物,时近下午,大致妥贴。这吴大善人忽然想起灵姑,半日没在眼前,脚便往大门处去。转过回廊,见角门掩着。走过去,轻轻推开,进入别院,却正是灵姑的住所。
丫头和老妈子都在大院里忙,别院里却是无人。北首三间便是灵姑的闺房,东西厢也各有三间。在灵姑小时,这所院子是吴大善人专请了一个老学究在这里教授子侄们的“书院”。如今三个儿子各都成家,也都各有自己单独的宅子。这所紧挨着的别院便空了下来。在灵姑七八岁的时候被安置在这里住,跟前平时也有两个小丫头子和一个老妈子照看。
吴大善人进了别院,反手将小门关上,便朝灵姑的闺房走去。步上三个石阶,便听到闺房里悉悉瑟瑟的声响。吴大善人上前推门不开,便叫道:“女儿……”(yancaoye.comyancaoye.com)
灵姑正半倚半靠在床榻上,一手拿了一本书看,另一手却握着一个折扇,一开一合的弄出些声音来。心只在书上,听得门外唤,却是没辩真切。一头放了书,走到门前,启开门闩,便将门拉个半开,一抬头,却见吴大善人站在外头怪怪的盯着自己。
灵姑先是心里一惊,便开口道:“爹……咋就来这里?”
吴大善人一双眼只在灵姑身上身下的打转。这时节天还不冷,又是在闺房中,灵姑便穿的单薄,正发育的恰到好处。那吴大善人心禁不住,暗想:便养的水仙一样,到底便宜了别人。今日却是个难得的机会,若错过这一日,以后便寻不得了。心里想的便到脸上。灵姑便也察觉五六分,待要关门,那吴大善人的手已把门推开,上前一把拉过灵姑。灵姑一边挣一边大喊,吴大善人便腾出一只手使劲将她的口掩实。直拖灵姑到床榻上,便欲行不轨。
灵姑先是拼命挣扎,因嘴被堵的严实,慢慢便挣扎不动。便觉得那魂儿魄儿的全都离了窍,径往地府而去。灵姑拽拉不住,跟着那魂魄也往地府而去。却是半道上被煞神拦住,说她并非阎罗王所勾,又没“人事”供奉,便不准她去往地府。灵姑百般求告,只寻的自己的魂魄回还。煞神哪里肯依?
魂魄既失,灵姑便失了阳气,一连二十几日,那虚身儿白天躲着,只在夜晚里告求煞神,却是死活不肯。此时,灵姑阳世里回不去,阴间里又被挡着,进退两难,越思越悲,不由一路恸哭!
那拾义听了一回,心里便如烈火一般烧着。对那灵姑道:“你别忙着哭,带我去看是什么人?教人活不成,便死都死不成?也忒霸道了些!”
那灵姑便在前头走,拾义怒冲冲的跟在后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便见另一番天地。只见三间屋宇横挡着,那灵姑便站住不行。(yancaoye.comyancaoye.com)
拾义道:“就是这里?”那灵姑点了点头,却见一道电光一样的罡气刺来,忙低了头将面掩住,不敢挣眼。那拾义便不顾她,直冲撞过去,到了大红的门前,只一脚将那门踹翻了半扇。到得里头,就见一个金刚似的怪物,浑身筛糠一样的缩在墙角。拾义看了,心里想道:“却是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拾义便跳过去,那煞神哪里挡得他身上的罡气,身子直往后躲。却也是被拾义身上的罡气摄住了,便逃也不可能。
拾义道:“这世上便就有不教人活的,却没听过教人死都不能的,你却说个道理出来!”
那煞神无奈,只得应道:“非是不教她死,只是违了规矩。”
拾义道:“放屁!”一把揪过来,一顿的好打。半刻工夫,那煞神已散作一堆。便觉一股土腥气味。拾义抓了一把,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道:“却原是一把烂泥!”随手一扬,返身到门外,早不见灵姑的身影。拾义说声“怪!”又走到门里望了一回,复转出来,看到门口的两根柱子,心道:“索性一把火烧了它。”却又寻不到火引子。自言道:“早知也带了火来!”
跳到阶下,看到垫脚的青石条,弯腰搬起一根,掂了掂,却也有一二百斤重,道声:“正好使!”双手抡起朝那柱子猛砸。片刻,两根门柱都断作几节,房檐也塌陷下来。拾义扔了石条,拍手道:“这才好!这才好!”折腾了半日,却是有些困倦,一转眼,看到那里面的供桌,又跳进门里,连拉带拽的扔到外面宽绰处,把那桌上的四条腿踹折,只把桌面放平稳,一翻身躺到上头,道:“却先睡上一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拾义只觉得眼睛刺痛,睁开眼看,却被日头正照着,便把头扭向别处。猛可里见煞神庙一片狼籍。诧异道:“昨儿格都还好端端的,这只过了一夜,咋成了这模样?知是谁时,定不饶他!”说着起身往村里走去,夜里的事,却是一点都不记得!(yancaoye.comyancaoye.com)
作者:含羞草
图片来源:网络(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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