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爷爷有一个黄铜水烟袋。由于经常在手里磨擦,整个烟袋明光锃亮,这是爷爷心爱之物。爷爷平时不怎么抽,偶尔见他抽一袋。抽时,烟袋锅里装上水烟丝,有时就用揉碎的芝麻叶代替烟丝。把花纤纸卷成一指宽纸捻儿,濒在火石上,然后用火镰轻轻一擦,爆出的火星将纸捻儿点燃,再点着烟丝,几乎同时,往嗓子眼一吸,呼噜一声,把烟灰吹掉,纸捻儿吹灭,这算一袋。如果还想抽第二袋,就按上述步骤,再来一次。
一九四四年,刚过去灾荒年,叔叔和婶子带着我弟弟,继续留在山西霍州,靠叔叔给人家打短工艰难度日。父亲带着我回到曲周老家,照顾年迈的爷爷。那时,日本兵还很猖狂,五里八乡都有日本兵修的炮楼,抓夫派料,都是强迫附近各村修的,老百姓鄙称它是“钉子”。东边八里,马布村有炮楼;南边五里,东大由村也有炮楼。不过,这些炮楼都不是中心炮楼,平常不怎么驻日本兵,里边驻的是皇协军。这些黄狗子和日本兵没有两样,抢杀奸淫,无恶不作。马布炮楼上小队长杨司彬,镇反时,一个老太太上台控诉他,两个儿媳妇都被他糟蹋了,两个儿子也都死在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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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八月的一天,父亲挑着担子串乡卖梨去了,我和爷爷在家。半前晌,只听街上人声嘈杂,爷爷说:“可能是日本人来了!”说话不及,进家来两个兵,身穿黄军装,说中国话,爷爷小声对我说:“这是皇协军。”两个家伙一高一矮,都斜背着枪,径直朝屋里走去。我家鸡鸭鹅啥也没喂,院子里空荡荡的。那个低个儿家伙,进屋一眼看见窗台上爷爷的水烟袋,上去攥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眉开眼笑。那个高个儿家伙钻进里间,里间是用高粱杆打的薄子隔开半面儿,实际上和这两间是相通的。那个家伙在里间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情楚楚。他翻翻这个瓦缸,又翻翻那个瓦缸,最后掂起盛着一二斤白面的煤油桶就往外走。这点白面,平时不舍得吃,总留着,爷爷说等我过生日时,用来给我摊煎饼。爷爷知道水烟袋是要不回来了,拉着我追到过道口,拽住那个煤油桶,让他给留下那点白面,那小子狠狠一脚把爷爷踹到地上,扬长而去。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可不见得。后来听村里人说,好几次广府城日本兵、皇协军来我们村扫荡,都是同村五里河的喜顺引领来的,他那时在广府城日本人那里当勤务兵。日本投降后,他又投靠了铁磨头。广府城解放后,人民政府把他镇压了,这也是罪有应得。(yancaoye.comyancaoy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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