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烟香（散文）
2018-07-27 09:33 ·清明时节，雪峰山一片肃穆。人们纷纷走向坟头，挂青扫墓，白幡招展，烧纸焚香，叩拜祭祖，寄托哀思。今天，我又到父亲坟前，诉说一年来的思念，不忘为他点燃两支香烟。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四个年头了。十四年来，我与老父常在梦中相见，他慈祥而严肃的面容，典型的中国式农民模样，被烟草薰黄的食指中指，时刻在我的脑海里晃悠。
父亲一生极其艰难困苦。身为长子，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可想而知。为了身后的五位弟弟和一大家子的生活，十三、四岁就跟着二舅学做生意。一字不识的他，去过常德益阳，上过长沙武汉，有一次还远闯过上滩，把本地出产的片糖、桐油、茶叶、桔红等用木船由滨水西下进沅江入长江销往常德、岳阳、汉口，远至上海。然后又将洋油、洋火、洋布、洋纱和食盐等运回溆浦。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做生意很不容易，遭遇过匪乱，碰到过兵痞，遇到过欺骗。好还他机警灵活，所遇磨难，都一一化解。几年的来来回回，往往返返，不仅使他练就了胆识，学到了不少生意经，而且所得报酬贴补了不少家用。
解放后，回到村子里，从互助组，到合作社，然后到人民公社，再到乡村，一直务农一辈子，把中国式农民当得地地道道。但随着我们5兄妹的到来和大家共知的原因，60年代到80年代初，家里日子过得异常艰难，有时，吃了上顿，下顿不知在哪里。为了盘养一家七口，有时不得不偷偷重操旧业，担过窑活，贩过鱼秧，收买旧衣服兑换薯米苦荞。就因为这，“四清”时遭受了割尾巴的惩罚，拆掉了仅有的一间黑木房，抄走了家什用品。就是这样的境况，父亲也还是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再苦也不忘让孩子上学读书。这是一个文盲父亲最后的希望和潜在的财富！(yancaoye.comyancaoye.com)
父亲一辈子勤俭节约，除了喜欢抽旱烟外，可以说没有什么爱好，酒是滴酒不沾，牌是重来不打。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穿过新衣服。就是随着我们参加工作，家里条件有所改善的日子里，仍然是粗茶淡饭，生活相当简单。记得有一年他生日，我给他买了一双毛皮鞋，数落了我一个晚上。我知道数落归数落，知道他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父亲一辈子没有闲过，一直忙活到生命最后几年。他常对人说，我们能动，就要做些事情，尽量减轻一些儿女们的负担。后来在我们的坚持下，田地里活不做了。但他又操起贩卖老行当，他和妈妈逢集必赶。从这个集市收购花生、瓜子、茶叶、干竹笋等，挑到另一个集市去卖，一个来回，赚过80、100，乐此不彼，做得很是上劲。我们兄弟劝过无数次，就是不听。并说，我是做事的人，不要我做了，闲下来就会得病的。无法，只有依他。
后来父亲因病在床上呆了两年多，住了几次院，并且去长沙求医问，一直熬到80岁。临终之际，我是唯一在他跟前的孩子。父亲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年迈的母亲，交待完他唯一的遗嘱，然后躺在我的怀里，安然地去了天堂。(yancaoye.comyancaoye.com)
我知道的他生前唯一嗜好，每年清明节，都要在坟头点燃两支他生前很少抽过的芙蓉王。今天，我又为老人家点燃雨支香烟。我想，他一定会闻到这缕缕烟香。（夏喜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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