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五月天高云淡的季节, 张虎和李豹被人送到了勐冬山掸邦军游击区.
掸邦没有明显的四季之分,一年到头山总是那么绿.这时节湿润的空气驱走旱季的燥热,鼓舞着树木花草挣出一批批新芽,不知不觉就给大地披上了盎然生机的外衣.人似乎也受到影响,情绪特别容易兴奋。
“不瞒你说, 我们是杀了人才跑出来的, 如果把真象说出来你们不会把我们交给中国公安吧?” 草棚里, 张虎李豹在和大队长喝酒, 有酒盖脸,舌头就特别的活泛,一些本该保密的话也情不自禁蹦出嘴巴,反而拉近了和对方的距离,眼看就要肝胆相照了。
“不会不会. 你们在中国干什么事我们不管, 只要来这道些不要做危害我们的事就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再说把你们交给中国公安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以后哪个还敢投奔我们部队?”
“是呀是呀”。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 可以给我讲讲吗?” 大队长露出点兴趣。
“厂党委书记太坏, 把李豹整得够呛,过不下去了,我就买了一杆双管猎枪, 深夜闯到办公室和他谈判, 没谈拢, 就一枪崩了那狗日的. 我俩就跑到云南, 然后又在朋友帮助下来到这里.” 张虎继续讲述: “这事已惊动了省市公安局,正四处通缉我们,如果抓到肯定被枪毙。”
“哦!我听说中国的公安很厉害,你们还能跑出来,不简单嘛. 好好在这里干, 我们一起干摆夷山革命, 一起发财.”大队长把酒碗举了起来。(yancaoye.comyancaoye.com)
“对对, 一起发财.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跟你安身立命了.听说你有三个小老婆? 什么时候也给我们介绍一个摆夷姑娘!”李豹两眼放出油汪汪的光。
“好说好说, 这里的摆夷姑娘猫得要死, 那脸是嫩生生水灵灵,阿乖乖!吹一口气都会破的.只要你有钱, 讨几个小老婆都得。”
他们已懂 “猫得要死” 的意思是 “非常漂亮.” 这是缅甸的云南方言。
“哈哈, 来来, 我们一起来干摆夷山革命, 干摆夷姑娘X.” 三人一起举碗, 一饮而尽,那架势颇有绿林好汉结拜的味道.土制包谷酒的热量直到半夜山风袭进盖在身上的薄军毯,才慢慢从脑门蒸发。
从此掸邦军里就多了两个不会讲掸族话的士兵, 由一个也是中国来的会讲汉话的傣族士兵照顾他们.怎样分辩哪些野菜可吃, 怎样利用竹蓬来搭小帐蓬才能遮风挡雨, 行军时要在什么情况下喝水才不会在关键时候嗓子冒烟。
渐渐地他们的胡子变得焦黄, 脸成土灰色 ,也能听懂几句掸族话了。
每逢两人单独闲聊,内容就只有旁边的树才听到了。(yancaoye.comyancaoye.com)
“我们还有机会偷渡去美国打工吗?”
“谁他妈知道, 连泰国都去不了, 怎么去美国?”
“以后碰到阿毛那小子非崩了他不可,说好送到泰国眉赛, 他却把我们送到勐溪, 真他妈不够意思, 要不是王大哥帮忙送来这家部队, 弄不好就进了老缅的移民局牢房。”
“谁让我们贪便宜? 如果找同盟军,可能早已到了泰国, 人家再咋说也是讲信用的, 去找阿毛这样的小蛇头, 便宜是便宜, 结果上了当. 既来之则安之吧. 但愿象王大哥说的那样能混出头, 当个大队长, 就可以做点生意了。”
“我看很难, 除非是土生土长的汉人. 我们这样的外来客, 人家不怀疑是警探就不错了。”
“我们编的杀人故事还真管用。”
“我看不是他们相信我们编的故事, 而是人家根本不怕我们玩什么名堂.”(yancaoye.comyancaoye.com)
“是呀,从外面飞来一只蚊子是公是母老百姓都会去向他们报告,看来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当差才安全。”
十月, 雨水已渐少, 李豹却死了. 说来有点意外, 是部队在过一条小河时被水冲倒, 旁人没拉住, 一下子就没了影, 显然是体质太差, 又走了半天的山路. 三天后下游一个寨子的村民来报告, 已找到尸体,大队长派人去处理后事。
到了旱季, 张虎也有点支持不住, 向大队长提出能不能送去泰缅边境的总部? 大队长经请示上级,将他安排在一个汉人小山村当中文教师。
又过了一年, 样子已和当地云南人差不多的张虎辞掉教职, 随几个跑边境买卖的人回到云南. 几经周折回到了家乡。
有个县城小报的记者偶尔知道他的情况, 对他进行了详尽采访。
不久地区一个小刊物登出一篇 “纪实文学”:<<较量----在金三角的密林>>, 书中张虎和李豹成了 “和金三角大毒枭零距离接触,斗智斗勇超级卧底神探, 历尽蹲土洞泡水牢等非人想象的磨难, 付出生命代价, 破获跨国贩毒集团……” 的英雄人物。
据说在各大收费厕所旁的小书摊上卖得还不错。(yancaoye.comyancaoye.com)
布南温
2006年5月15日 发表于《泰国世界日报》湄南河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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