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鸡与万宝路
2018-10-03 15:21 ·
万宝路是一条很特别的狗。也许这个定理只适用于他的主人阿鸡。
阿鸡在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而是在学校所在的城市近郊租了一个十坪不到的小屋，一个人住。
在外工作了半年左右，一个冬天的晚上，朋友发短信问他：你这儿能养狗吗？
阿鸡没有拒绝。
于是三十分钟之后，朋友抱着一只小巴哥出现在阿鸡家门口。
那是阿鸡与万宝路的第一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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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路刚被抱来的时候已经有九个月大，主要特征是眼神非常轻蔑。
万宝路原本也不叫万宝路，朋友告诉过阿鸡一个名字，是叫皮皮还是叫豆豆的，阿鸡已经记不得了，总之就是有了一个已经叫了大半年的名字。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可以改。但是最好别改，免得以后你叫他他不搭理你。”朋友建议道。
阿鸡只知道原来的名字不够酷，所以给他改名叫万宝路。至于为什么要叫他万宝路，原因也特别好猜。那是阿鸡抽惯了的香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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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朋友所料，在最初相处的那一年里，万宝路基本上对这个称呼置若罔闻。有时阿鸡在发出“过来"、“坐下”等指令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甚至会发现万宝路看着他的眼神比第一天来家里时还要轻蔑。
在阿鸡家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阿鸡发出了狗都不理的叫唤，这种感觉简直比一个人不发一言吃着泡面看A片还要孤单和尴尬。
但是阿鸡并没有知难而退。面对万宝路的冷暴力，阿鸡温柔以对，倾囊相待。
巴哥是一种食欲壑难填的生物，这就使得阿鸡不得不在日常生活中又多了一大笔额外的开销。甚至某几个周末心情特别好，预备在家煮火锅，都提前买好两人分量的涮菜。一半自己吃，一半给万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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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阿鸡家的次年夏天，万宝路个头见长，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就像个重量级拳击手。与阿鸡的关系可以说是日渐融洽，具体表现在，偶尔阿鸡让他出门拉屎，他绝对不再拉到阿鸡床上。他拉在阿鸡鞋里。
此时阿鸡和万宝路的关系，已经发展为不再需要用狗绳互相拴住对方出门遛弯的状态了。
一天夜里，九点左右的样子，阿鸡带万宝路出门散步。万宝路照常和阿鸡保持一两米的距离，或前或后。
夜色朦胧，晚风也吹得好温柔。阿鸡逐渐放松了神经，降低了时不时去查看一下万宝路的频率。然后一个不留神，就发现万宝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阿鸡心想，这畜生这么胖，应该跑不远。所以一开始还是慢悠悠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随意张望两下，期待万宝路突然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自己钻出来。
后来就不是这画风了。
因为刚才一人一狗散步时途经的路线阿鸡现在已经自己一个人来来回回地走了四五遍，而距离他们一起从家里出来也已过了一个多小时。
阿鸡开始着急了，心想：万宝路，你长得这么丑又这么重，狗贩子应该看不上你，就算看上了也拐不动你，就怕你遇到流氓，要是母狗也就算了，就当见义勇为助狗为乐了，可要是碰上口味比较重的大公狗可怎么办呀，你可一定要坚守自我啊……(yancaoye.comyancaoye.com)
内心戏十足地在原地干着急也于事无补，阿鸡顶着巨大的压力，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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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路——”
“万宝路——你快出来——”
“万宝路——你在哪儿啊——”
尖锐又颤抖的男声屡次划破夜空。
如果你正好住在这附近而且又正好还没睡着的话，应该可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名男子惨烈而绝望的呼唤。
而听起来他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劲在外头鬼吼，似乎也只是因为烟瘾犯了。
在被第五个大妈从经过的住宅窗口探出脑袋呵斥“神经病”后，阿鸡放弃了继续寻找万宝路的念头，停止了扰民行为，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
就在阿鸡一边掏钥匙一边向家门口走去的那一瞬间，阿鸡看到万宝路若无其事地趴在门前的台阶上，眼神依旧轻蔑。但阿鸡却始终觉得那天晚上的万宝路特别特别乖。
阿鸡没有发火。就像一位父亲，面对当初离家出走不辞而别的孩子突然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气也消了，脏话要怎么骂也全忘光了，安安静静地开门领小孩进屋，只想快一点拿好吃的喂饱他。担心他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心情一下子奔涌而出。
令阿鸡觉得特别神奇的是，除了待人接物一向冷漠的万宝路竟然认得归家的路之外，自这一天起，万宝路竟然变成了一只异常听话且懂人心的巴哥。有时阿鸡甚至怀疑就在他疯狂寻找万宝路的那个夜里，万宝路是不是真的遭遇了什么麻烦，受了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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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万宝路后来作为一只与人类关系十分密切的狗，也毫无意外地见证了阿鸡的第一次——以及往后那漫长岁月中的无数次。
只不过这场第一次对于万宝路来说却是一段终身难忘的惨痛回忆。
阿鸡虽然名叫阿鸡，但他的鸡鸡并没有因为主人名叫阿鸡就在相关方面收获喜人的运势或惊人的成就。具体表现在，阿鸡在23岁，也就是大学毕业后第二年才交到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而23岁的那年圣诞节，天寒地冻的冬夜，阿鸡在他那简陋却又温暖的小窝里被他的初恋女友破了处。
事情发生前，阿鸡一边褪去最后一件衣物，一边询问女友意见：要不还是把万宝路关厕所里吧，这感觉好奇怪啊！
经验丰富的女友一把抓过阿鸡往床上一推：一会儿你还有工夫顾得上尴尬嘛？
准备很充分，气氛很融洽，于是过程也就很顺利。最后在女友的提醒下，阿鸡及时地射在了外面，也就是床脚边的木地板上。
而这一切，万宝路都默默趴在一旁看在眼里。
事毕，阿鸡正准备穿上裤子下床清理，万宝路就晃晃悠悠地挪到了床脚边。
阿鸡站在床上，手里提着穿了一半的裤子，与停留在床脚边的万宝路无声地对峙着。
猝不及防，万宝路低头嗅了嗅地上的不明液体。阿鸡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不要啊，万宝路！”阿鸡在心里咆哮道。
仿佛能听见阿鸡内心的警告似的，万宝路抬头轻蔑地看了阿鸡一眼，而后毅然决然地舔了一口地上的液体。
后来，听说当初那个食欲壑难填的万宝路接连三天只喝进了几盆清汤寡水；就连看到平时最喜欢的牛奶，都一副很嫌弃的样子。(yancaoye.comyancaoye.com)
阿鸡为了弥补万宝路的心理创伤，特意买了酱牛肉，切了几块放在万宝路的狗盆里。万宝路连闻都没闻一下。
万幸，终于在第四天恢复了胃口。
6
日子过得飞快，万宝路出现在阿鸡的世界里已经差不多有两年。
阿鸡从一开始就不清楚万宝路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只知道这一年他差不多快要三岁了。发情期的时候别说自己的窝了，连阿鸡坐在椅子上玩电脑时垂下的腿他都不放过。
万宝路的眼神少了三分轻蔑，多了七分精光。
阿鸡心想，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蓄谋已久之后，机缘巧合之下，阿鸡在网上认识了志明，而志明家正好有一只母巴哥也想搞对象。于是就在一个大风晴朗的秋日，阿鸡领着万宝路，志明牵着他姑娘，相约人民公园的小河边，让两具正值青春年少的肉体，完成了他们生命的大和谐。
“以前总是委屈你围观，今天终于轮到你实战。”阿鸡望着志得意满正在交配的万宝路，默默点起了一支万宝路。
（完）
作者：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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