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头翁
妖艳的大烟
何以烟中称大?究其原因,在其烟类中,无论旱烟、水烟、纸烟、鼻烟、土烟,直到西北的莫合烟,东北的关东烟,川陕的黄烟,晋西北的小叶子烟,冀豫的大叶烟,和它比起来,都甘拜下风,鸦片烟堪称“老大”,名之为“大烟”名副其实,大烟厉害。
林则徐深知其厉害。他在其奏折中有著名的两句话,“若犹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顺着林则徐的思路看,大烟可以亡国亡种。就是因为大烟这东西,竟然爆发了两场战争,中国两次战败,割地赔款,辱权侮国,把中国打成了半封建半殖民地,把皇城让人家蹂躏,把万国之园圆明园烧成了残墙断壁,一片废墟。
没齿不忘,鸦片之恨。
鸦片刚一引进中国,也袅袅,也依依,像蒲松龄《聊斋》中“画皮”中的美人。一位研究药物学的前辈曾对我说过,你在农村插过队,一定见过棉花开花,罂粟花开得像棉花花似的,但比棉花花更漂亮、更美丽、更妩媚、更妖艳,红、黄、白三色花一起开,娇艳无比。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有一首谜语,谜底就是大烟:
“外国走进一女流,三色鲜花戴满头。
摘去鲜花露粉面,一把刀具来割头。
头儿虽然未割去,不言不语泪自流。”
我插队时有位七八十岁的老人,曾给罂粟“割过头”。他说那个时候,他说的那个时候(指日伪时期),号召种“洋烟”,就是种大烟。大烟开花的时候,老天爷不下雨,不刮风,不扬尘,不打雷,是让大烟花的美惊呆了。人往地头上一站,真是如在雾中,有腾云驾雾的感觉。不仅仅因为大烟花长得妖艳,还因为你站在地头上,大烟花会蒸蒸地发出一股妖气的鬼香,那不是一般的花香,麻醉人的妖香,一缕缕一阵阵,人闻久了就飘飘然了。不光是大烟厉害,大烟花也厉害。那么漂亮的花,竟然没有蜜蜂飞来采蜜,仔细看才知道,钻进花蕊里的蜜蜂都被大烟花香麻倒了。所以在大烟花地里采蜜的只有像枣那么大的牛蜂,那家伙还能抗住大烟花的香气。(yancaoye.comyancaoye.com)
大烟一开花,人就不下地了,大烟无虫、无病、无灾,等到花落了,青绿色的花骨朵挺起来了,圆圆的,像中午睁开的猫眼。那猫眼会变色,由青绿变碧翠,再变成一种青瓷绿,上面长的嫩茸毛也由绿变白,阳光下泛出光泽来。大烟熟了。
熟了就得割,不割就老了,一分钱不值了。割大烟是个辛苦活,像摘棉花一样,但比摘棉花活细,熬人,要小心翼翼,既要割破大烟骨朵的皮,又不能割断了大烟骨朵的头。
把一个铁罐子挂在手上,一只手拿着一把小刀,像剃头刀片似的在大烟骨朵上轻轻一割,青皮一破,就会有奶一样的白白的东西流出来,这时候用手轻轻地一抹,把白汁抹在手指上,然后再抹到小罐里。他说这就是割大烟的全过程,回想起那首猜谜语来,还真挺贴切的。
他说,罐里的白汁满了就倒在盆里,太阳一晒就慢慢变色了,乳白色渐渐变成淡褐色,又待一会儿就变成深灰色。拿回去再用大锅熬熬,晒干后就变成黑色的块块了,切成一块一块像豆腐块,包上油纸。这样叫“养着”,大烟长时间不干不躁。那位“老爷子”说,咱村那个时候种过大烟的人多了,是让汉奸、鬼子逼着种的,你不种就让你交大洋。但那东西确实神乎,有个头疼脑热肚子疼得满炕滚,偷偷放嘴里嚼上一小块,半袋烟的功夫,好人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走进来的怎么走出去。就是现在,有的人家还有那东西,偷偷留着治病,吃五谷杂粮,谁没个病没个灾的?村里又没个大夫?也别说,以后,我还真看见了大烟,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名伶们与大烟
梨园早起的头牌、“老板”、“角儿”们,很多人都有抽大烟的习惯。请教几位老前辈,前辈说,那时候这些“角儿”们都是半夜才登台唱戏。过去北京听戏,从天黑一直要唱到过子夜,一更以后,“大牌”们才上,常常要唱到半夜三更。那时候剧场没有任何护音设备,场子里也嘈杂,一场戏,唱、念、做、打下来,中衣都湿透,有时候像水洗过一样。那时候唱戏,行头以内光着膀子穿一件衬衣。常常是上场戏刚卸装,又要扮上下场戏,人劳累得常常力不逮心,这时候似乎是梨园的传统,头牌、老板们抓紧功夫抽一口大烟,为提精神。当然下了台,卸了装,回了府,第一件事也是抽大烟。原来如此!
京剧最著名的谭派创始人,谭鑫培赫赫有名,当年经常奉宫廷之命进宫给慈禧太后唱戏,“老佛爷”极欣赏他的戏。梨园当时恭称他为“谭大王”,“伶界大王”也!谭老板的玩意太好了,最爱看他的玩意。谭老板就离不开抽大烟。据说因为抽大烟,鼻子底下经常是黄黄的,因此进戏园子上装前先要洗净脸。现在很多人没有听过谭鑫培的戏,但可能听过“谭家菜”,那也是“谭老板”的专利。
谭老板名震梨园不是虚名,他唱全套的《伍子胥》中出现的现改戏词曾被侯宝林,郭保全改说成相声,编成相声,叫人笑得前仰后合。但谭老板遇到的是真的。伍子胥戏中,谭老板扮唱的是伍员,腰间应挂着宝剑,跟着一上台,一叫板,唱词是:“过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滚油煎,腰中枉挂三尺剑,不能与父报仇冤!”那天登场前一是后台忙中出乱,二是谭老板累了多抽了一口大烟,没有临上场再细查行头佩挂。急到上台了,才发现腰间挂的是雁翎刀。戏按部就班走,打鼓的一打鼓,敲板的一击板,拉胡的一拉胡,过门一走,谭老板立在台中央非唱不可,这就是过去梨园中说的“救场见功底”,谭老板不慌不忙,有板有眼,音抑顿挫,高挑一声唱到:“过了一朝又一朝,心中好似滚油浇。父母冤仇不能报,腰间枉挂雁翎刀!”讲京戏的唱腔功夫,没有不说谭鑫培《伍子胥》现场台上改戏词的,那叫真功夫,“谭大王”的功夫!
谭老板有个徒弟叫余叔岩,是给谭鑫培磕过头的弟子,他孝敬老师就是买点云烟敬给谭鑫培。据说谭老板教弟子不正式拉开把式教,因为他没空,徒弟见到他时不是在戏台子上,就是躺在烟榻上,他教弟子,点到为止,通不通,明不明全在自己,修行在个人。谭老爷子派真够大的,谱真够大的,教像余叔岩这样的大师,就在大烟馆里教给他一出半出戏,还不是谭门戏的看家戏。(yancaoye.comyancaoye.com)
谭老板就横卧在烟榻上,手持大烟枪那么指划两下,这么点拨两下,点到为止。对得起你送来正抽着的云南烟土了。
梨园有个说法,谭老板烟抽得越足,精神头越大,唱得越漂亮。
有位“爷”也不信那“邪”,赌谭鑫培的“烟”。有一回,谭老板过足了大烟瘾,上台唱《斩马谡》,谭老板唱的是诸葛亮,唱到把马谡推下斩首,刀斧手上来,把马谡双手倒剪,押下斩首。但就为给谭鑫培出难题,赌他烟瘾过后有没有超常的表现,这位“挎刀”的马谡在被押下台前突然对着满场的观众,哈哈哈大笑三声,而且还是向左一声大笑,向右一声大笑,中间又一声,让满堂观众皆傻眼,这倒底唱的哪一出?
马谡大笑三声后被两兵押下,下面该“谭大王”接着唱,但“谭大王”一看就明白这是有人在暗地里要“通”他,“通”梨园术语就是让他出丑出漏。接着唱下去别人是可以,但放在“谭大王”身上就算栽了。谭老板提底气,动火气,竟然一扬水袖,朗声喝道:“与我押了回来!”两厢士兵岂敢不听号令?又把已经下场“当死”没有戏的马谡又绑了上来。全场鸦片无声,观众全都呆了,傻了,愣了,戏文中没有这一段。看马谡被押上来后,谭老板“念白”,一字一顿,声声贯场,说:“我说马谡,你既知错,本帅也已开恩,一定替你把那80岁的老母亲予以养老。你放心离去,本是正理,可你偏偏不然,却要大笑三声,你笑为何来?”马谡回答不上来,嘴上只能说“这个,这个……”谭老板大怒:推了下去,重责四十军杖,再开刀问斩!谭老板烟后的威风,台后赌的双方都击掌叫好!谭老板晚年身体不好,未能长寿,可能和抽大烟有关。大烟歹毒,害了中华民族一代“伶界大王”!
谭富英是谭鑫培的孙子,一度唱红了整个北京戏园子。梨园四大须生之一,他爹谭小培曾有句名言:“你爸爸不如我爸爸,你儿子不如我儿子!”
再说余叔岩就那么让谭鑫培点化点化,果然深得谭门之风,唱出“余腔”来,许多人都想拜师学艺,余老板因身体不好一概不收,他的徒弟少,最重要的一男一女足见余老板的“厉害”。男的为李少春,女徒弟是孟小冬。单说孟小冬,跟余叔岩学的是老生,是梨园中坤老生中一时的翘楚,堪称无人能比,有“天下第一老生”之誉。唱《李陵碑》中的杨继业,满场喝彩。和梅兰芳同台唱《四郎探母》、《游龙戏凤》,可谓阴阳颠倒,一时成为戏台上的奇观。但孟小冬终于没能和梅兰芳白头到老,先嫁后离,喜剧开幕,悲剧谢场,最后去香港,嫁给杜月笙作姨太太,晚年虽然孤独,却没有受苦受罪受难,倒也活得自如自在自得。
余叔岩与弟子李少春、孟小冬
由此可想余叔岩的戏。余老板一般都是后半夜练吊嗓,因为余老板按唱戏的规律,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起床。不知余老板是不是跟他的老师谭鑫培学的,还是受其影响,余叔岩亦好抽一口,每天半夜起床抽大烟,抽完大烟精神头提起来了,就在后院练吊嗓,那些戏迷,票友就纷纷爬他家的墙头偷听,偷学“余腔”。余老板的身体也不好,登台唱戏的时间也不长,唱过的戏本也不多,可惜一代人才,估计也是和他长期抽大烟有关。
中国京剧一些大艺术家,真是成也大烟,败也大烟;兴也大烟,亡也大烟。(yancaoye.comyancaoye.com)
厉害的大烟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北京的中小学时兴请老红军老八路讲革命传统,我们班级请来一位老红军讲红军长征的故事。老红军讲当年他们飞兵绞车渡,一天一夜要急行军240里。最要命的是领路的向导。当地的农民几乎都种鸦片都抽大烟,向导大烟瘾上来了,背着走都不行,因为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两眼翻白,人眼看着就好像不行了。没有向导,寸步难行,拐错个弯,就前功尽弃,南辕北辙。红军就可能会走石达开的老路、死路。连长是位江西老兵赶上来一看,掏出大烟来,掰成小块塞进向导的嘴里,让他嚼,嚼嚼咽下去,再给他嘴里放一小块大烟。那时候红军战士缺衣少药,有病有灾有难有伤,靠什么顶着?就把打土豪打来的大烟让班长,排长,连长揣着,实在顶不住受不了时就嚼块大烟顶过去。说实话,大烟救过很多红军战士的命,也要过一些红军战士的命,因为国民党的民团,土匪,反动武装跟在后面,专门拾收红军掉队人员,一旦发现立即杀死,缴红军战士的枪,翻红军战士身上的救命大烟。
老红军讲,那大烟真厉害,一会儿功夫就真见效了,向导睁开眼了,身上也不再颤抖了,脸上也有了阳气了,人也渐渐有了精神了,什么话也顾不上说,赶紧赶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大烟不仅仅是抽的,还能吃。像嚼糖块似的。但我们几个同学都半信半疑。决定到但利军家问他老爸去,他爸是红四方面的老红军。
那天放学作完作业玩够了就去“鸡蛋”家,因为他姓但,自然而然地带来一个天生的雅号“鸡蛋”。那天“鸡蛋”他爹挺高兴,讲起来滔滔不绝,吐沫星四溅,“鸡蛋”悄悄说他老爸刚喝完茅台酒,果然闻是一阵阵难闻的酒气。
他爹说,他就吃过大烟,他说有一回,他拉肚子拉的连裤子都提不上,后来索性不穿裤子,反正是钻深山老林子,但人拉得受不住,班长就让他吃大烟,那时候肯本没有药,全连就一个卫生兵,那么多伤病员,顾也顾不上,找也找不见。他那箱箱里背的除了点绷带,云南白药,就是大烟土。“鸡蛋”他爹就是靠嚼大烟挺过来的。我们问,哪里弄那么多大烟土呢?他爹很严肃地说,打土豪,打土围子,打县城,缴获呗。我们也将信将疑。若干年后,我在山西晋南采访1936年红军东征,考证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是不是在山西吕梁一带写的,采访一些老红军时,他们有意无意地说,当时东征红军在交口、石楼、隰县、罗村镇一带筹粮筹款的口号就是缴大洋一万,缴大烟土一罐,这口号竟然和“鸡蛋”他爹当年说得一模一样。
神“药”大烟
1968年,我去晋西北农村插队。那时候晋西北农村农民生活苦,尤其缺医少药。
有一次我被匆匆忙忙叫到村里一家农民家中,原来他家的儿子,一位十多岁的极壮实大小伙子不知什么原因肚子疼得在炕上抽搐翻腾,满脸冷汗。农村的办法都用了,趴热炕头,把一块砖在灶膛里烧热了用布包放在肚子上,都不管用。小伙子疼得堪比上电刑坐老虎凳。把我叫去是知道我从北京带着一些应急的药。我二话没说,撒腿如飞,把药盒都端来了,救人如救火。但也无非是些胃舒平,黄连素,十滴水之类。一会儿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来了,用针灸治了半天,看那小伙子挣扎得已经快没劲了,热汗出完出冷汗,渐渐冷汗也没了,开始剧烈地抽筋,抽搐,着实挺怕人的。有人说,实在不行就摘门板,铺被子,找上几个大后生抬上送公社医院。生产队的老会计说等等,最后再试试。钻出人群,一会儿又钻进人群,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黄油纸包,一层层打开以后,是一块大小犹如象棋子大小的黝黑黝黑的东西,这就是我从未亲眼见过的大烟。只是老会计把掰碎的大烟慢慢地喂到病小伙子的嘴里,让他嚼烂然后用水冲下,扶小伙子躺好,用棉被盖严。炕下站着八九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同时作好准备,摘门板,找扛绳。
真的奇迹产生了,痛苦成那样的小伙子,当时看着怕是挺不过去了,我心里觉得那小伙子快死了,但一袋烟的功夫过去了,他不闹腾了,不喊不叫不出“贼汗”了;又一袋烟过去了,他竟然好像睡着了。老会计说,这东西,他晃着手中的黄油纸包,只能抵一阵子,明天不疼了,找个平车拉上他去公社医院让大夫看看。我知道他手里拿的是大烟就非要看看,只耳闻,未目睹,眼前的机会岂能放过?他们都拦着挡着想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那黄油纸包里是何物。我看央求缠着磨着都不行,就说,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是大烟土,让我看一眼,我保证保密,不让我看,保住密保不住密我不负责!得,没办法,老会计极不情愿地把油纸包送到我面前,说只看一眼。(yancaoye.comyancaoye.com)
大烟土原来如此,深黑色,黑中泛黄,看着挺滋润,不干不硬不脆,凑近了有一股淡淡的像炒焦了的芝麻的香气。老会计再三叮嘱保密,再三说是为了治病。后来我才知道,村里确实有人种罂粟,在一块一眼看不到边的棉花地中间种一点罂粟,“自产自用”,熬好了,包上油纸,放在炕洞里或吊在背阴杂房的房梁上。也有的是在一大片高粱中间种一二分地的罂粟,在四面是墙的房基地里种罂粟,种上之后再把墙洞垒死,等收时再凿开门进去。这似乎是当地农民都知道的公开秘密,熬好的大烟留着应急用。我在农村十年,从未听说过有人抽大烟的。老乡们说得实在,吃块大烟能救人命,抽上大烟能要人命。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过大烟土。
救命的大烟籽
1995年,我曾陪同新华社社长穆青到晋西北考察,在雁门关下,穆青的一段艰难的回忆,至今不忘。他讲的不是大烟,是和大烟相关,是大烟籽的故事。
穆青讲,1946年冬天,他们奉命去关外东北工作,属于10万干部出关外。命令来得急,走得也仓促,从陕北延安走到晋西北就找不见大部队了,他们报社的十几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又赶上雁北一带连日大雪,飞雪不停,他们断粮已经有几天了。穆青说,那才叫天苍苍,野茫茫,一片风雪,没想到这一带这么荒凉,别说人家,连一声乌鸦叫都听不见,一片死气沉沉。穆青说,我们几近绝望,那才叫饥寒交迫,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再找不到人家,就可能集体因饥寒而亡。
就在这个时刻,远远竟看见似乎有人家。人求生的欲望其力无穷。走近一看真是一家人家,抗战八年,晋西北的老百姓苦不堪言,可谓家徒四壁,盆罐无粮,好歹有热炕,但光喝水也熬不过去。这时候老乡说,家中只有几颗粮食,是全家的保命粮,拿出一半来让八路军吃,但远远不够,但柴房中还有大烟籽,炒炒让大家吃吃。日本占领时期,强迫农民种大烟,家家户户都有大烟籽。穆青说,真亏了那两把大烟籽,救了我们的命,让我们有劲翻过了雁门关,找到了人家。穆青带着我们在那地方转了几圈也没找见当年的人家,想报报人家的大烟籽之恩也无缘而报了。老人家指着一片庄稼地说,就该在这里,就该在这里啊……,看得出老人家又回忆起当年的艰苦岁月了。
从此也再也没听说过大烟和与大烟相关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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